畫家和保安
畫家在中環寫生,慘遭保安聯同警員驅趕,因為在鬧市豎起畫架,惹來幾十人圍觀,一旦圍觀,就變成「阻街」。
首先,畫家在歐洲寫生,街上的行人不會停下來看你,更不要說圍觀。一來,畫家工作,走上前去看,干擾了人家的視線。古希臘物理學家阿基米德在泡浴的時候,國王來找他,他冷冷地叫國王讓開,說:不要阻擋我的陽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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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香港和中國寫生,會有許多人看。田邊拖兩筒鼻涕的阿狗、珠女,看見畫家在風景加了個人物,興奮大叫:「你看,他把舅父也畫了進去呀。」然後奔跑,向正在打穀的舅舅報告好消息。他舅舅入畫了,正如見了報一樣。中國的田園生活,就是充滿稚趣。漸漸圍觀的人一片喧譁,評述四起,這個說這棵樹畫得不像,那個說山頭應該還有一朵雲。不要以為退避田園山水寫生就可以脫離社會的喧鬧,不會的,蜚短流長,人言可厭,就像阿狗的鼻涕一樣,永遠在唇上黏,遞給他一張紙巾抹淨了,未幾又拖新流出來的兩筒。
然後就是所謂保安了。一名穿制服的中國籍中年男子,十之有九操鄉音,是大陸新移民,他們來香港之前,都在鄰近地區嘗試過穿制服的「執法者」拳頭棍棒的滋味。他們從前是別人砧板上的魚肉,今天自己當了刀砧,一份卑微的工資,只有往權之中尋求快感。
有沒有留意一般「食Q」,都同一副模樣?眼睛越小,氣燄越高。你想跟他好好的理論,他越是揮手猛搖頭:咄咄咄,滾滾滾,越求情,他越兇悍。他也曾經是一個可憐的農民,遭到城管隊的暴力驅逐,把前半生的屈,化在眼前一場驅趕的行動。眼前這一位是畫家?剛好,他就是要整一整畫家這種人,看看是他的曠世之作值錢,還是老子手上的權力實在。趕走一個畫家,保障他的領土完整─ ─ 那片領土就一座大廈前面的三呎丁方─ ─ 是他平庸的一生最不凡的成就了。
然後爭持不下,叫來警察。阿 Sir有阿 Sir的難處。聽完畫家申訴,再聽食Q咆哮,把嘴巴湊近肩頭的對講機喊幾句話。徐什麼鴻的入室弟子,阿 Sir中學畢業,沒有讀過中國美術史,他錄口供時,還滿紙的港式別字:非禮寫成「飛禮」,強姦寫作「強間」。「我而家通知你,你觸犯阻街罪」,拿出拍紙本來開始問你要身份證。
畫家和食Q,是文革中國的遺害者,阿 Sir是殖民地的問題,形成一場完美的人間喜劇。
陶傑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陶生,插人「港式別字」前,請確保自己不會因同樣/更大的錯誤而被插。
古希臘物理學家阿基米德在泡浴的時候,國王來找他,他冷冷地叫國王讓開,說:不要阻擋我的陽光。
那不是甚麼阿基米德,而是犬儒派的第歐根尼(錫諾普的第歐根尼)的事跡。
阿基米德泡浴之所以聞名,是想到了如果知道王冠是不是純金的解決方法 ....
說上來,我猜沒多少人泡浴時打開窗曬太陽,甚至接待訪客吧....XD
會擋著陽光,代表阿基米德在浴缸,而國王則在窗外看著... (羞 )
只會抽水,仲要抽錯水的才子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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